第78章 鱼目混珠_天神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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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鱼目混珠

  第78章鱼目混珠

  两千余名军士在牛皋的带领下开进村落。

  瘟疫折磨下,数十万百姓毫无尊严地在泥泞中翻滚、呻吟、呕吐!

  更加触目惊心的,是肆无忌惮吸食活物精气、疯狂繁殖的瘟鬼后代。

  一名年轻将士,见一孩童口中吐出比其身躯还要大上一倍的鬼巢。

  他头皮发麻,弯腰便揪。

  “不能直接触碰!”

  欧准带着冯善水三人迎面走了过来,厉声将其喝止。

  “欧先生!人,本将全给你带来了!全都听你指挥,说吧,该怎么干!”

  欧准一背手,神色凝重,“现在慢慢调理,救治病人是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

  第一,清理病人口中呕出的鬼巢,若让瘟鬼继续繁殖,遭殃的可不仅仅是这三十万百姓了。

  记住,要在手上抹一些白灰,或者草木灰。实在不行,泥巴也可以,千万不能直接触碰鬼巢。

  之后,将取下来的鬼巢,统一用火焚烧。

  第二,在清理鬼巢时,要注意病患的身体特征,若产生明显异变的、与其他患者病状不同的……要立即汇报。

  黑瘟神极有可能就藏在这些人当中!”

  欧准说一句,牛皋又大声重复一句,声震连环,众将士竖耳倾听。

  “都记住了没有!”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牛皋不再停留,闷头往中军营帐赶。

  神火飞鸦,是岳家军中装备的火器之一,起初是打算用来传递紧急消息。

  可这东西极不稳定,故障率居高不下,很快便被军队弃用。

  此刻突然往南发射,显然是又出了令人猝不及防的大变故。

  ……

  这里哪有那么多草木灰、白灰给人用,但刚下过大雨,满世界都是泥巴。

  众将士就地取材,用泥浆包住双手,在欧准的指挥下,旋即散开,抽鬼除瘟。

  “苏小友,老朽年老体弱,你便留在老朽身边听用。”

  “晚生自当尽心竭力。”

  “冯道长,你身具道术,能克邪祟,等焚烧鬼巢时,你要多用心留意。”

  “得嘞!”

  最后,欧准看向刘三娣,“这位夫人,虽说现在事态紧急。但男女相近,总是不太方便,检查未免会有所疏漏,你要多辛苦一些。”

  刘三娣拱手,“欧先生请放心。”

  当众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牛皋一甩帐帘,大步冲入了帐中。

  董先焦急踱步,一旁斥候单膝跪地。

  牛皋开门见山,“为何发神火飞鸦!给谁去信?张宪将军?”

  董先定下脚步,看向斥候,声音一沉,“说。”

  “禀牛将军……”斥候一拱手,埋低脑袋,“两个多时辰前,郑村往东五十里零散发现一些牧羊人,起初不以为意,可之后事情愈发不对劲。

  牧羊人越来越多,在距离淮水南岸四十里处,竟汇成数千众的大羊群!我命其他人继续观察动向,快马回来向二位将军禀报!”

  “两个时辰前……昏了你的头!有人会冒着大雨在夜里放羊么!”

  牛皋勃然大怒,抬脚便要踹其肩膀,紧接着一叹气,将腿放了下来。

  “你怎么看?”他问董先。

  “羊……我想到了昨夜陈厌几人所讲的牵羊邪术。”

  牛皋点头,“偷梁换柱,我们被瘟疫困在了这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张宪将军昨夜接到书信,此刻肯定在准备渡河事宜。

  如果这些羊都是由我大宋百姓所变,被金国人利用,让他们抢先抵达淮河,冒名顶替我们登上渡船,后果不堪设想!”

  瘟疫、袭兵、羊群……遍地开花,这一出连环计来得又凶又急。

  “我想得跟你一样,或许从始至终,他们的目的都是淮河水寨。所以除了派遣斥候紧急赶往淮河传递消息外,我还发了神火飞鸦,希望张宪将军收到消息后能有所警惕。”

  牛皋提起一旁兵器架上的铁锏,冷声大喝:“晚了,我要立即带兵,去阻击这群妖人!”

  “不可!”董先立刻拦住他,“我们与张宪将军各司其职,既然消息已发,剩下的事就交给他处理吧。你现在带兵离去,万一金国再发奇兵来袭,又当如何?”

  “放心,我只带一百踏白军,剩下的人全留给你统制!”说着,牛皋顿了顿,严肃道:“董将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三十万百姓固然重要,但淮河水寨更重要!倘若这道防线有失,金军便能肆无忌惮南下,直逼长江!到那时,我们可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啦!”

  说罢,往前一推。

  “你想的通透。”董先稍作思索,让开路,目光悠远,声音铿锵有力,“牛将军且放心去,不管金人是想调虎离山,还是偷梁换柱。胆敢来犯,即使只剩董某一人,也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好!”牛皋畅快大笑,“调虎离山?我老牛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羊入虎口!走!”

  他一把拎起斥候出了营帐,点一百骑兵,踏过混乱的泥泞,向东南方向纵驰。

  现在天色很不好,天上跟糊了十几层烧纸一样,挂在东边的太阳,只显出毛糙的轮廓。

  牛皋带兵离去,又成了压在溺水者身上的一根稻草,瞬息之间,万般磨难便压了下来。

  “哈!”

  “哈!”

  人群往南数里开外,黑烟滚滚,恶臭之气沸腾。

  燥烈的火焰中,诡异的人影交错,扭曲挣扎,不断发出恐怖的嚎叫。

  苏无愁搀扶着欧准在人群中踱步,循声看去,军士们用篓子、麻袋装了鬼巢,快速往返于火堆与人群之间。

  冯善水正谨慎盯着焚烧情况,不停挥出掌心雷,将逃出火堆的瘟鬼劈死。

  苏无愁回头看向一旁的欧准,恭敬询问:“欧先生为何特意要将我们留下来,我们的本事都很寻常。”

  欧准一捋胡须,微笑道:“小友过谦了,你们的本事,寻常人可很难及上啊!”

  苏无愁愣了愣,勉强一笑,不再说什么。

  刘三娣背着篓子,像是摘棉花的农妇,在密集的人潮中闲庭信步,扯下腌臜鬼巢的同时,病人的基本情况也了然于心。

  董先离开营帐,来到村外巡视监督,眼下虽只剩两千余名将士,但均训练有素,排查黑瘟神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照目前的速度推进下去,如果黑瘟神真在这里,最多不过两个时辰,怎么也该有个结果了。

  “娘…救救我娘……”

  几近坍塌的秸秆帐篷下,焦急的呼唤声穿过污水、泥泞,一声声传进刘三娣的耳朵里。

  她眉头微蹙,赶忙走过去,哗啦一声将秸秆翻开,不自禁“啧”了一声,赶忙大喊:“欧先生!”

  欧准闻声又喜又急,催促苏无愁同他过去,董先拳头一砸掌心,同样兴奋,“找到了?”

  众人都向此方聚集,刘三娣看着泥泞中躺着的一老一少两名女子,既反胃、又心疼。

  年少女子奄奄一息躺在老妇人身侧,虽然脸色乌黑,却难掩其容颜清丽,那老妇人的形状便恐怖多了。

  她似乎因为病痛折磨,而扯碎了自己的衣衫。

  裸露在外的皮肤,所有毛孔都被撑得如牛眼大小,密密麻麻的鬼巢硬生生从血肉中挤出。

  闻讯而来的众将士还没站稳,立刻扭头呕吐。

  如此骇人的体征,比战场厮杀所造成的惨烈景象还要恶心数倍。

  董先双眼微眯,侧头询问:“欧先生,这是黑瘟神?”

  欧准缓缓点头,“快…把她拉出去。”

  苏无愁同几名将士硬着头皮上前,刚将老妇抬起,清丽女子立刻焦急询问,气息奄奄,“你们…带我娘…去哪里……”

  欧准示意刘三娣将其扶起,和善笑道:“令堂病情严重,老朽让人将其带到僻静处,小心治理。”

  “民女寻朱…多谢…大夫……”

  听到解释,女子的神色稍稍缓和。

  “董将军,请将这位姑娘送到营中,好生休养。”

  “都听欧先生安排,刘三娣,你带几名将士,去村里腾出间空房,让这位姑娘住下。”

  “卑职遵命。”

  董先目送寻朱在众人的搀扶下远去,开口道:“将此女单独看护,欧先生是否有什么顾虑?”

  “老朽只是觉得奇怪,按理说,此女与黑瘟神贴身相守,病情应该更加严重才是……”

  欧准一捋胡须,“走,我们去看看那黑瘟神!”

  焚烧瘟鬼的火堆此刻已经绵延十几丈之距,火墙四周空气被炙烤的波光粼粼。

  冯善水汗流浃背,干脆脱了外衣,展出干瘪瘦弱的身躯,见被抬过来的老妇,高喊:“呵,来大活了!”

  苏无愁满脸紧张,“这是黑瘟神!”

  “什么!”

  冯善水一惊,立时捏了两团掌心雷,一把将老妇扯到地上,狠狠扇上十几个巴掌。

  啪!鬼巢受击不断爆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等出过了恶气,他就要将这害人的瘟神扔进烈火中烧死!

  “停!停!”

  “先住手!”

  董先与欧准快步赶来。

  冯善水停下手里动作,看向他们,“怎么?欧先生,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欧准原地踱步,稍作思索,随即点头,煞有其事道:“自然,这瘟神体内毒性剧烈,贸贸然焚烧,若令其体内毒性溢散,后果不堪设想。”

  董先不敢有丝毫大意,“那应该如何处置?”

  “请董将军下令,寻找十名午时降生的军士,持细柳枝对其进行鞭挞。记住,一定要轻鞭,待将这黑瘟神邪气驱净后,方可斩杀焚烧。”

  “要多久?”

  “最少需要一个时辰。”

  冯善水闻言嗤之以鼻,降妖除魔哪里需要这么繁琐,直接宰了岂不爽利?

  他仔细打量欧准,总感觉此人是在满口胡诌。

  “本将立刻安排。”

  “有劳将军。”

  欧准一躬身,双眼快速转动。

  四合院,东厢房内。

  “姑娘,好些没有?”

  寻朱躺在土炕上,面颊下浓重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刘三娣将她带回了原先的居所,这时见她面色好转,急忙柔声询问。

  “我娘呢?”

  “欧先生正在给你娘亲治病呢。”

  刘三娣见这女子年不过十八,花样的年华,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若不出意外,其母此刻已经身首异处,葬身于烈火中了。

  寻朱闻言,剪水双眸涟漪荡起,使出浑身力气翻身跪下。

  正要叩首,却被刘三娣一把扶住,她泪眼婆娑,感激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这话说的,是你自己福大命大。”

  寻朱正要说什么,苏无愁搀着欧准走了进来。

  见她此刻病状几乎全消,不免大感诧异。

  “这就是欧先生。”

  “欧先生!我娘亲现在如何了!”

  “令堂大人现在很好,病情正在稳定恢复中。”欧准一捻须,先打了个哈哈,随即目光陡然凌厉,同钢针般扎在寻朱身上,“姑娘真是好福气,那健硕如牛的军士都挡不住的凶瘟,竟无法奈你如何。”

  寻朱听得此言,不由哭得更厉害,“都是我害了娘亲……”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个用红绸缝成的荷包,“前几日我贪玩,从娘亲身上取了这荷包下来。娘亲说,这是祖传的至宝,有辟邪消灾之用。想来我能逃得过这一劫,全是仰仗了此物。”

  欧准微微皱眉,“能否让老朽一观?”

  “自然。”

  刘三娣接过荷包要递给欧准时,神情毫无征兆地剧烈起伏。

  苏无愁将这份变化看在眼里,按理说大姐行事沉稳,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欧准拿来荷包打开一瞧,只见其中装了些类似于血沫似的砂粉,他轻轻一嗅,不禁点头,“原来如此。”

  “欧先生,这是朱砂?”

  “不错,正是朱砂,而且是砂中极品。倘若冯道长在此,他一定能发现,这朱砂不是凡物,曾被高人开过光。姑娘,这东西真是你祖上所传?”

  寻朱这时低下头,言辞闪烁,“民女祖上经商,也曾阔气过一段时日。”

  欧准正思索,若是因此物庇护,才逃过一劫,倒也说得过去。

  “先生,此物借我一用!”

  正想着,刘三娣突然抢过了荷包。

  “诶,这……”

  欧准一抬头,只见屋内已没了刘三娣的踪影,只留几人面面相觑。

  ……

  中军大帐内,董先看着放在帅案上的荷包,沉吟不语。

  既然黑瘟神已经寻到,一个时辰后便能祛除瘟疫,他也该考虑开拔的事宜了。

  调了一千军士,正在收拾辎重,刘三娣却慌忙寻了过来,拿此荷包,说有急事要奏。

  而听过她的禀报后,他也着实被骇了一下,若此事属实,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刘三娣,你此言当真?”

  他双目炯炯,突然出声,语气严肃。

  刘三娣一头叩在地上,言之凿凿,“启禀董将军,卑职若有一句虚言,甘受军法处置!

  卑职曾在官营织厂掌过纺车,此荷包无论是用料,还是工艺,均是宗室规制,民间断无流传。”

  “那女子说,荷包是她祖传之物?”

  “正是!”

  董先心下大震,若真是如此,那寻朱与其娘亲,极有可能是曾被金人掳至塞外的皇室成员。

  这对于北伐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你立即将此女带过来,切记,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卑职明白!”

  看着刘三娣离开营帐,董先目光沉如深潭。

  铺垫结束,开打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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